《鞑靼人沙漠》读后感

在看天真和感伤的小说家时无意刷到的书,看了两分钟便觉得符合我的口味,遂从z-library上download了电子书阅读来看。
整本书的情节用一句话概括就是:德罗戈少尉来到远方不知名的城堡驻守边疆,为了等待来自北方国家的可能的袭击,耗尽了一生的美好年华,却在最后北方人真的打过来时,因为重病被抛弃,在不具名的小旅馆里离开人世。

自我构筑的意识城堡

人在何时最没有烦恼,最不会为意义之类的事情纠结?答案在最后德罗戈病重来到小旅馆,看到旅馆门口睡得正香的男孩:

“看着这个睡梦中的男孩,一股强烈的痛苦涌上心头。他想象着沉浸于梦乡之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,那是一个特殊的德罗戈,是他永远也不能认识的德罗戈。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已经清清楚楚,瘦得皮包骨头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大张着嘴无法合拢。然而,有那么一天,他也曾睡得像那个男孩一样,也是那么天真优雅”

孩提之时,内心最为纯洁干净,不为世俗困扰,不为私欲纷争。然而此时的德罗戈,在心中幻想出一场与北方国家的誓死之战,为此在单调乏味的边疆城堡等待,度过了一生的时光。城堡里每日的任务枯燥乏味,一眼望去只有枯黄的沙漠与植被,没有妙龄少女,没有载歌载舞。他能在这里长久地忍耐,归根到底,是自己在城堡里找不到意义,于是给它加上一层幻想的光环,期待着北方国家攻来,他能成为国家的英雄,斗争到最后一刻,为人们所铭记。

尽管最后他也并没有如愿。

但转念一想,现实生活里又有多少人,会像德罗戈想着“等到北方国家攻打过来”那样,每天沉浸在无意义的等待中:“等我被上司看上了”,“等我的项目为人赏识”…于是便这样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年华?我到底是在用心地过这生活,还是给自己虚构一个美好的意象,然后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?

我在我之前的多篇blog里已经写过自己的看法,人生本身便是无意义的,意义是自己虚构出来的美好图景。当然这也并非什么坏事,因为这图景可以让人减少对虚无的慌张与恐惧;但反过来说,这图景可以让人陷入另一种虚无,进入到长久的等待中。

荒谬

拉扎里见到莫名其妙出现在城堡门口的一匹马,坚持认为是自己以前丢失的那匹爱马,还偷偷溜出城堡去找马。尚未懂规矩的他不记得回城堡要用新的口令,否则会被视为敌人处决,结果在城堡门口,被自己的同伴亲手射杀。
安古斯蒂纳执行勘察边界的任务,在途中为了迷惑对方,坚守自己的阵地,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夜,最后冻死在雪地中。这部分内容,我在豆瓣上看到许多网友将其评价为“英勇无畏的牺牲”,但在我看来,这是一种荒谬,为了不必要的面子,为了不输对方的气势,牺牲了自己的生命。

德罗戈为等待北方敌人的到来,在战争中大展身手,在边疆城堡度过了一生,放弃了灯红酒绿,放弃了职位晋升。然而当北方敌人真的将道路修到了城堡旁边,大战即将展开时,德罗戈却重病不起,同时还被城堡里的一把手陷害,强行送出了城堡。德罗戈终其一生,却只是一场空梦。

世界有太多荒谬的事情,虚无缥缈,难以把握。

没有你地球照样转 物是人非 人际关系的疏离

在刚来到城堡的初期,德罗戈一直回想着故乡,担心亲人不习惯自己的消失,想象着母亲反复地整理收拾自己的空房间。回信时他也百般踌躇,不知道应不应该让她知道城堡里的情况。

“对了,她肯定幻想着能够维持着这里的幸福欢乐气氛永不消失,能够制止时间前进的步伐,这样在儿子归来时打开家门和窗户一看,所有的一切依然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”

但是事实上,当四年后(印象中)他回到梦中的家乡时,他发现一切都没变,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。最重要的是,大家都适应了没有德罗戈的生活,尽管才离开四年,但是他已经与大家渐行渐远,走向不同的轨道了。他半夜回到家里,以为母亲被自己的脚步声惊醒,但事实上,妈妈已经不会因为她的脚步声在半夜惊醒了。

“这时,他才明白,他把远处一辆车的响声误听成了妈妈的亲切话语。实际上,妈妈并没有回答他,儿子夜间的脚步声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能够让她醒来。现在,这脚步声好像是外人的脚步声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脚步声也已经变了”

和离开前的青梅竹马玛丽亚再见面,他发现她也已经变了样,虽然说话变得温柔和善,不再淘气打闹,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隔阂,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走到一块去了。

“德罗戈明白,他仍然爱玛丽亚,还爱她的这个世界。但是,哺育他过去的生活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远去,那已经是别人的世界,在那个世界当中,他的位置很容易地就被别人占据了。她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局外人,尽管有些遗憾。再参与进去会使他感到别扭,那是一些新面孔,不一样的习惯,新的玩笑,新的说法,对于这些,他不会训练有素。那已经不是他的生活,他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,再返回来不仅很傻,而且无益”
前些天我emo的时候也写了点文字:

“跟高中同学一起聚餐聊天,却越来越觉得话不投机,感觉找不到共同的话题。我这才意识到,原来每个人在我的生命里(除我之外),都只是一段过客。我们从不同的人生轨迹,交叉汇聚到一个点上。那段时间里,我们谈天论地、洋洋洒洒、无所不说;但一旦过了那个点之后,我们就会慢慢走向不同的方向,走向各自的线路。现在大家都还只是大学生,每个点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,聚到一块也不至于无话可说。再等若干年后,大家再次相见时,已然处在相当不同的人生位置。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再像从前坦诚地聊天,回想过去,问候彼此。”

黄伟文是我最喜欢的写词人。在《最佳损友》里,他写道:

不知你是我敌友 已没法望透

被推着走 跟着生活流

来年陌生的

是昨日最亲的某某

在《稀客》里,他更是写道:

游客是你 风景是我 无法避免 让你经过

微言大义,讲出了我的心意。

time flies

“然而,突然之间,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向后,突然看到,在我们身后,一个大门突然之间关闭了,返回的道路被堵死了。于是就会感到,有些事已经改变,太阳好像不再是一动不动,而是在快速运动。咳,还没有来得及停下来仔细看它,它就已经落向地平线了。于是就会发现,浓云不再是停留在蓝天天际一角,而是在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地逃跑,连它们也急不可耐。于是就会明白,时间在飞快流逝,大路有一天终将结束。
在一个特定时刻,我们身后的沉重大门会关闭,并以闪电般的速度快速闩牢,使人来不及返回。可是,就在这一时刻,乔瓦尼·德罗戈却睡着了,对此一无所知,他在梦中微笑着,像孩子们那样面带微笑。”

青春的流逝,不仅是体力的下降,状态的衰退,更是精神的变化,心态上的改变。

我体会到这种感觉,是我进入大学之后。转眼我也是快大三的学生,但我却总觉得,仿佛昨天我才离开高中,刚准备从小镇里出来,迎接新的生活。从前在高中里,上课时睡睡觉,自习课边写作业边聊天,下课去厕所去小卖部,没等到下课便借着搬饭的借口溜出教室,吃完晚饭和同学们一起玩狼人杀。但当高考试卷上最后一个字落笔后,一切仿佛都变了,像是给玩具汽车上了发条,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前冲去,转眼我就进入了大学,平常泡泡图书馆上上课,周末和我宝出来玩(下学期还不一定,悲),也有不少小情侣分分合合,转眼就过去了两年。而当我回头看时,我发现那扇大门已然关上,我找不到回去的办法。

再引用一句黄伟文写的《陀飞轮》

过去十八岁 没戴表 不过有时间

够我 没有后顾 野性贪玩


该图片由MarPixabay上发布


《鞑靼人沙漠》读后感
http://baokker.github.io/2022/08/16/《鞑靼人沙漠》读后感/
作者
Baokker
发布于
2022年8月16日
更新于
2022年8月1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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